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居民自主改造模式剖析——来自沈阳市的调查实证分析

梁传志¹，武涌²，曹旭明³，吕萌萌⁴

 (1.住房城乡建设部科技发展促进中心，北京，100037；

2. 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建筑节能与科技司，北京，100835；

3. 北京城建安装工程有限公司，北京，100085；4. 华画设计顾问工程有限公司，北京，100034)

摘要：针对辽宁省沈阳市居民住房自主改造的现象，从原因、成本、方法及效果等方面剖析自主改造模式，并与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的其他组织方式进行对比分析，指出居民自主改造模式的优势与不足，提出建立“决策民主、实施规范、政府引导、透明高效”的居民自主改造机制，为进一步推进北方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探索改造模式和制定相关政策提供参考。

关键词：北方采暖地区；改造模式；居民自主改造；政策建议

中图分类号：TU98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7207(2012)S1-0125-06

Analysis and consideration of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pattern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in heating region of Northern China: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survey results from Shenyang, Liaoning Province

LIANG Chuan-zhi¹, WU Yong², ZHU Neng³, L? Meng-meng⁴

 (1. Center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inistry of Housing Urban-Rural Development of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Beijing 100037, China;

2. Department of Building Energy Efficiency and Science & Technology, Ministry of Housing and Urban-Rural Development of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Beijing 100835, China;

3. Beijing Urban Construction Installation Engineering Company, Ltd., Beijing 100085, China;

4. Walton Design & Consulting Engineering Co. Ltd., Beijing 100034, China)

Abstract: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in heating region of Northern China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aspects of building energy efficiency. This article focused on the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t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 by residents in Shenyang, Liaoning Province, China. Several aspects of the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such as reason, cost, method, effect and pattern was analyzed.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were pointed out by comparing with other modes of retrofit operation. A new mode of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was provided, and the policy for further promoting the building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was suggested.

Key words: heating region of Northern China; retrofit pattern,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policy suggestion

建筑节能是我国节能减排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2007年建筑能耗已达全社会终端总能耗的23%^[1]。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加快，用能水平的提高，建筑能耗占社会终端总能耗的比例将继续提高。北方采暖地区面积占我国国土面积的70%，已有建筑面积约为65亿m²，其中70%以上为高能耗建筑，如果按照采暖地区建筑节能设计标准进行节能改造，每年可以节约6800万t标准煤，可以减少CO₂排放量1.43亿t^[2]。2007年，国务院印发《关于印发节能减排综合性工作方案的通知》，提出“推动北方采暖区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1.5亿平方米”的改造任务。截至2010年底，北方15个省市已经完成节能改造面积的1.82亿m^2[3]，以政府为主导的改造方式是推行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的主要模式。与目前现有的“自上而下”的改造模式不同，辽宁省沈阳市出现了居民自发对其住宅进行节能改造的现象。本文作者针对这种现象，选择居民自主改造的某典型小区，采用问卷调查和实地走访的方式，就改造原因、成本、方法以及效果进行了分析和总结。

1  小区选择与调研

沈阳市居民自主改造的现象多且分布于城区内不同区域。为反映居民自主改造意愿、原因和效果，本文作者选定自主改造现象出现率较高的某小区作为调研对象。该小区位于沈阳市沈河区小南街，1994年竣工入住，由4栋商品楼和6栋回迁居民楼组成，建筑形式为板式建筑，砖混结构，单元式多层住宅(楼层为8层)，部分临街建筑的一、二层为商业网点，每户居民为2~4人不等，见图1、图2。

图1  被调研小区

Fig.1 Surveyed commumity

调查问卷主体分为3个部分：居民基本生活情况、节能改造情况和居民对节能改造的态度。主要内容包括居民收入、室内舒适度、居民自主改造投入、效果、周期及对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政策的了解程度和态度等。为便于居民填写和后期数据分析，调查问卷设计多为选择题形式，调查问卷的数据处理方法主要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方法。

图2  局部居民自主改造

Fig.3 Autonomously retrofited by residents

本次调研时间为2009年3月，采用入户采访和发放调查问卷的形式进行，调研对象主要为实施自主改造的用户，部分涉及未改造用户，调研问卷和实地走访共涉及居民90余户，回收有效问卷61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基本反映该小区居民自发节能改造的原因和特点。

2  问卷调查结果

2.1  居民收入

被调查对象中，家庭年收入在2万元以下的占被调查对象总量的43%，家庭年收入在2~5万元之间的占被调查对象的46%，家庭年收入在5万元以上的占被调查对象的11%。与2009年沈阳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8 560元相比，按户均2人计算，该小区居民家庭收入水平仍低于全市平均水平^[4]。

2.2  室内舒适度

小区居民普遍反映室内舒适度差(改造用户填写未改造前的状况)，冬季更为明显，主要表现为顶层、山墙存在室内墙壁发霉现象(图3)，冬季室内温度难以达到政府承诺的供暖温度。进一步走访发现，该小区多年来供暖效果不佳，居民对供暖效果不满意，供热企业与居民矛盾突出。多数居民采用电暖气等辅助热源设备取暖，提高室内温度。

图3  室内发霉现象

Fig.3 Mouldy phenomenon of certain ceiling

2.3  居民自主改造内容与组织实施

用户自主改造内容全部为围护结构改造，实施外墙保温改造(包括外墙和阳台)的维护占改造住户总数的29%，同时实施外墙保温改造和窗体改造的住户占改造住户的67%，仅实施窗体改造的住户占改造住户的4%。可见，居民对围护结构的保温性能比较重视，多数认为提高围护结构保温隔热性能是提高冬季室内温度的有效手段。从改造的位置看，改造中含有山墙的建筑占改造建筑总量的92%，表明居民对含山墙的居室热舒适性不满意率更高，改造要求迫切。受施工队伍技术水平的限制，该小区居民自主改造没有对屋顶进行保温改造。从外墙保温的改造形式看，由于外墙外保温改造效果明显，具有对室内装修破坏小，易于施工，工期短等优点，实施外墙外保温改造住房占改造住户总量的87%，采用内保温改造的住户数量占改造总量的12%，同时实施外墙内、外保温改造的住户占改造住户总量的1%。改造用保温材料以模塑聚苯板为主。

从操作模式看，改造全部为居民个人行为。住户也会在同一楼栋的各楼层间进行沟通协调，形成一定的改造规模，至上而下统一施工，降低改造成本和施工周期。改造设计依赖施工人员经验，材料自行选购，质量无严格把关，施工由无资质的私人队伍承担，水平参差不齐，工艺难以达到标准规范要求，部分改造工程已出现开裂现象。改造工期与改造面积、内容有关，一般不超过4 d/户。改造施工前测算保温实际施工面积，依据改造的面积计算改造费用。改造平均成本约为35.5元/m²，外墙保温改造的平均成本为20.5元/m²；外墙保温加窗体改造平均成本为45.1元/m²。居民改造资金全部由改造用户自己承担，可见居民在整体收入不高的实际情况下，愿意为居住建筑改造承担了一定的费用。

2.4  改造驱动力与改造效果

室内温度过低和室内发霉联合驱动的改造占改造用户总量的85%，仅由室内发霉驱动的改造占11%，由美观舒适需求驱动的改造仅占4%。通过实地走访不同小区，发现小区供暖效果越不理想，实施自主改造的居民越多。可见，居民对室内舒适性，尤其是冬季供暖温度不满意是实施自主改造的主要原因。居民实施改造后，82%的改造住宅室温平均提高3 ℃左右；11%的住宅室温稍有提高；7%的用户认为室温无明显变化，但房间气密性增强。实施改造的住宅发霉现象全部消失。

2.5  居民对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持有的态度

占总数90.1%的居民表示支持北方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和节能改造；93.2%的居民表示国家组织改造时，愿意参加改造。居民对建筑节能改造政策了解程度方面，有95%的居民表示不了解节能改造的相关政策。从个人出资与国家出资的比例来看，由于对建筑保温隔热性能不满意，57%的住户认为国家投资不是决定性因素，愿意参与改造；当国家投资占工程总投资到60%时，70%的用户愿意实施节能改造；当国家投资占工程总投资到80%时，93%的用户愿意改造，其余用户担心破坏装修和干扰日常生活不愿意实施改造。

可见，绝大多数居民支持北方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并愿意积极参与。在室内热舒适性不佳的情况下，居民改造态度积极，只要国家组织，资金不是影响改造意愿的主要因素。调查也反映出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的相关政策宣传力度仍显不足。

2.6  居民对供热计量持有的态度

多数居民表示不反对供热计量改造，但对推行热计量收费有顾虑。主要表现在3个方面：一是热计量表的所有权问题，关系到安装，维护及相关费用的付费主体，而居民不愿意承担安装维护费用；二是多数居民对热计量表的质量持怀疑态度；三是部分住宅室内温度偏高，这部分居民抵制用热计量，认为计量损害了他们的既有利益，不愿进行计量。

3  居民自主改造模式剖析

3.1  居民自主改造与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主要模式比较

结合对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的调研，本文作者将住房城乡和城乡建设部推进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的主要组织方式进行总   结^[5-6]，并从施工方式、改造内容、改造成本、施工质量和改造效果等方面与居民自主改造模式进行对比(见表1和表2)。

3.2  居民自主改造的发展趋势

目前，居民自主改造尚停留在“自行改造”阶段，但该改造模式能够满足居民对提高室内舒适度的需求，室内温度提升明显，因此，改造用户不断增多，范围不断扩大。由于被调研小区未实行供热计量收费，调研结果中无法分析供热计量收费政策对居民自主改造的影响。但可以预见，在实行供热计量收费制度后，在提供室内热舒适性和降低热费支出的双重作用影响下，居民自主改造的现象必将大面积出现。因此，如何建立和完善相关政策，引导居民自主改造行为由“自行改造”上升为区域内居民统一的“集中改造”，扬长避短，在满足改造要求的同时，使改造效果最优化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表1  居民现有住房自主改造与目前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主要模式的对比之一

Table 1 Mode comparison of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and others in heating region of Northern China (1)

表2  居民现有住房自主改造与目前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主要模式的对比之二

Table 2 Mode comparison of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and others in heating region of Northern China (2)

4  居民自主改造的政策建议

根据居民自主改造自身的特点和存在的问题，提出建立“决策民主、实施规范、政府引导、透明高效”机制的政策建议，使其成为已有改造模式的重要补充，为北方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提供新路径和新模式。

4.1  建立居民自主改造的议事决策机制

成立由业主或居民推选的议事委员会，代表全体居民的利益，执行除需全体居民表决事项外的其他决策。在居民自主改造中具体承担了解居民改造意愿，协调居民形成相对统一的改造意见，执行改造决策，代表全体居民与各方签订相关协议的职责。改造工程开始后，负责监督技术服务方、施工方和监理方是否按照合同要求提供居民所需的服务。通过建立居民自主改造的议事决策机制，变居民“自行改造”为居民自主“集中改造”。

4.2  建立居民自主改造的监督机制

成立由业主或居民推选的公信委员会，代表全体居民实行监督权。在居民自主改造中具体承担监督和信息发布职责，使业主或居民了解和掌握改造工程的总体方案、工程进展，材料选择，设计、施工和监理方的选择等方面内容，保障居民自主改造高效、透明以及顺利实施。

4.3  建立居民自主改造的技术服务体系

建立节能服务公司、施工和监理等企业共同参与的技术服务体系。由具有相应资质的节能服务公司编制改造方案和施工图纸，并对节能效果进行预评估。招标确定有资质的企业作为施工方和监理方，实施改造工程。委托相关能效测评机构对改造工程进行测评和验收。实施方案、设计、施工和验收全过程管理，使改造工程满足相关技术导则要求，并规范施工过程，严格材料管理，提高施工质量，避免重复改造。

4.4  建立居民自主改造的利益共享机制

居民自主改造中允许和鼓励相关单位的介入，建立利益共享的利益分担机制。在方案阶段，供热企业和能源服务公司可以通过资金和技术服务等多种方式介入，在满足相关技术导则的基础上，实现供热企业和能源服务公司的改造要求，建立利益共享机制。供热企业通过提高围护结构保温隔热性能，实施按用热量收费节约其供热耗煤量的方式，提高企业效益；能源服务公司通过节能改造，降低单位面积能源消耗，同时引入可再生能源对热源实施改造，分享节约能源收益。居民通过集中化、规范化的节能改造，进一步降低了改造成本，获得更好的室内热舒适度，并改善建筑外观和小区整体环境，赋予建筑的附加升值空间。

4.5  发挥政府引导和服务作用

政府要在居民自主改造过程中发挥引导和协调作用。一是对改造内容符合要求，实施程序规范，通过评估验收的项目给予一定的奖励资金，引导、鼓励和促进居民自主模式改造的升级，扩大改造规模；二是结合职能转变，充分发挥引导、协调和监督作用，不参与决策，当好参谋，搭好桥梁，为群众服务(见     图4)。

5  结论

(1) 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能够显著提高普通居民住宅，尤其是非节能建筑的室内热舒适度，是节能工程，更是民心工程。居民自主改造现象的出现表明居民有强烈的改造意愿和需求。

图4  居民现有住房自主改造政策设计

Fig.4  Policy design of autonomous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2) 居民自主改造是值得重视的改造模式，是居民为提高室内热舒适性的自发行为，具有成本低、工程规模小、工期短、效果明显等优点。但存在随意性大，程序不规范，质量难以保障，影响小区整体环境等问题，现阶段仍表现为“自行改造”，但受改善热舒适性及降低热费支出的驱动，未来发展势头良好。

(3) 政府要做好引导和服务。制定并完善相关政策，补助改造资金，建立居民自主改造的议事决策机制、监督机制、利益共享机制和技术服务体系，引导居民自主改造由“自行改造”向“决策民主、实施规范、政府引导、透明高效”的居民自主改造新模式的转变，为推动北方采暖地区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深入开展提供新的路径。

(4) 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政策宣传不足。应加大宣传力度，尤其是改造效果的宣传，消除群众顾虑，保障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供热计量及节能改造工作的顺利开展。

参考文献：

[1] 清华大学建筑节能研究中心著. 中国建筑节能年度发展研究报告[M]. 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10: 2-3.
Tsinghua university building energy research center, 2010 annual report on china building energy efficiency [M]. Beijing: China Architecture & Building Press, 2011: 2-3.

[2] L? Shi-lei, WU Yong. Target-oriented obstacle analysis by pestel modeling of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in China's Northern heating region [J]. Energy Policy, 2009, 37(6): 2098-2101.

[3] 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议部. 关于2010年全国建设领域节能减排专项监督检查建筑节能检查的通报http://www.mohurd.gov.cn/zcfg/jswj/jskj/201004/t20100407_200259.htm.
Ministry of Housing and Urban-Rural Develop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Briefing of supervision and inspection of building energy efficiency in 2010 [EB/OL]. [2011-11]. http://www.mohurd.gov.cn/zcfg/jswj/jskj/201004/ t20100407_200259.htm.

[4] 沈阳市统计局. 2009年沈阳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http://www.sysinet.gov.cn/news.aspx?id=3237.
Shenyang Bureau of Statistic of China.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Statistical Bulletin of Shenyang in 2009. [EB/OL]. [2011-11]. http://www.sysinet.gov.cn/news.aspx?id=3237.

[5] JING Zhao, NENG Zhu, Yong Wu. Technology line and case analysis of heat metering and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of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in Northern heating areas of China [J]. Energy Policy, 2009, 37(6): 2106-2112.

[6] LI Dong-yan. Fiscal and tax policy support for energy efficiency retrofit for existing residential buildings in China’s northern heating region [J]. Energy Policy, 2009, 37(6): 2113-2118.

(编辑 邓履翔)

收稿日期：2012-01-15；修回日期：2012-02-15

基金项目：美国能源基金会资助项目(G-0907-11288)；住房和城乡建设部节能省地项目(10401020013)

通信作者：梁传志(1979-)，男，辽宁盖州人，博士，助理工程师，从事建筑节能方面研究；电话：86-18601192324；E-mail: 8536lcz@163.com